冥王星之旅

Say yes to Heaven

创世纪

《退行生命树》迟来的番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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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为其信徒展现仅有的宽仁,回应祈愿,偿还负债,在接受与退却之间,贾法尔选择了第三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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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贾法尔梦见自己在黑秤塔游走,最顶层的阁楼里流转着十分绚烂的光景,有很多是他不能理解的东西。但奇异之处在于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,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使他对超常的事物习以为常,尽管本能不能给他答案,但习惯已给予人莫大的勇气,梦中的贾法尔无知无觉,投身入那片洪流之中。


然后他醒了,发现梦境是生活的延续,带上阁楼的提灯熄灭之后,他在黑暗中梦见了光明。


贾法尔很清楚地记得,五年前他开始频繁造访这里。他把装置安装在黑秤塔阁楼上不是一个秘密,但只有守夜人知道他往往夤夜前来,悄然离去。而贾法尔知道他再也不需要来了,因为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,任何等待都有期限,只是比他的预想早很多年。


贾法尔感到很高兴。


很久以前,在他还没有见到辛巴德的时候,就学会了按部就班地管理自己的生活。尽管那似乎算不上是一种生活,但每天总是有事可做。从早到晚,迅速地洗漱,飞快地进食,大片的时间用来磨炼杀人技巧,完成暗杀任务。杀人之后他习惯性暴食,吞咽血肉会得到原始的满足感,这样一天才算是完整度过。如果任务失败,他就过不完这一天,在下一次杀人之前,都焦灼地蛰伏于永夜。他不擅长等待以至于憎恨等待,因为等待是一个无法与失败和软弱脱钩的名词,那时死亡紧随其后地纠缠他,不曾饱腹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品尝死亡的味道,死亡没有味道,死亡只是很空虚。


因此,贾法尔对他失去的记忆很宽容,他只是忘记了,但仍然有过一段很好的人生。他还没有忘记,他在做一件事,做这件事的时候,怀着某些必须履行的承诺。


他第一次见到辛巴德,就知道辛巴德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,那个人会认真地看他,听他说话,然后从他的言行中确认自己的位置。辛巴德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这个世界中的他自己。


很多时候,贾法尔会觉得失去记忆的不是他,而是辛巴德。


他频繁想起他对辛巴德最初的认知,如同新生,好像本来不应存在的一个人,根本无从描述的一个人,更像海上的风向标,或者向阳而生的什么植物,不会出错,不会失败,令人无来由地相信他是正确的,他一定会成功的。


你成功了吗?贾法尔注视着沉睡的辛巴德。


多拉公和他谈起席纳霍霍的衰老,马斯鲁尔家庭之中新生儿的到来,说到这些事难免有一个结论,结论往往是生老病死不过是一种规律,理性的,残酷的,因为他们仍然不擅长表达遗憾。那些曾经近在咫尺的死亡都很热烈,悲痛之中亦有隐含的光荣,但他和他的朋友们足够幸运,每一个人都有平凡死去的机会,世界宏大而生命深沉,贾法尔的选择是对抗前者而顺应后者。


他相信辛巴德总是成功,成功的人永远不会没有目的,他不知道辛巴德为什么回来,直觉上来说,他似乎不需要知道这个理由。


但他还是对辛巴德说了那个古老的托兰传说,故事的最后,这世上的第一个人类得以长寿。


辛巴德于是笑得很开心:“好怀念啊贾法尔,你以前是这样劝我戒酒的。”


我以前是这样的吗?贾法尔问他自己。


很多问题在回答之前就已经有答案,很多问题永远没有答案,并非不可探求,只是有无限可能,雅姆莱哈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,因此她的实验室里仍然泡着贾法尔的一截断发,她说这是过去的失败,是未来的希望,是什么什么不可战胜的精神,贾法尔说你是对的。


不懈之人一定会得到回应,尽管回应或许十分深奥,令人匪夷所思,rukh的本质并不是真相,她以为辛巴德会知道那个真相,因为在从前,辛巴德总是第一个明白一切的人。


但是辛巴德并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他身上发生过什么,那一刻停滞在雅姆莱哈生命中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,那一刻贾法尔身体中的某处开始产生发炎般的疼痛,仿佛迟缓地苏醒了,直面它正罹患着重疾。


辛德利亚。贾法尔突兀地被这片他朝夕相处的土地名称刺痛,他知道人的身体相对而言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感受,多数沉重的情感都会转化为痛觉,人类之原祖父母相爱之前首先体会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疼痛 ,因此痛觉是一切的先兆,是生死的分水岭。


他冲上黑秤塔翻找一件东西,那里记着一句话,是一句祝福,但更像一句无谓时间的预言。


于是那个确切的黎明,贾法尔清楚地想起了他的愿望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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